(2003-04-02) 典型或非典型时刻的大勇 ● 李慧玲 社会现在已经有足够的恐慌。非典型肺炎夺走人命,使得人心惶惶之际,大家每天除了精神紧绷地关心病毒传播的情况、了解防范的措施、等待医治的良方之外,我们需要一份对别人的信任,一种相信最终能够突围而出的乐观信念。而每天为自己测量体温三次,站在前线的医护人员正承载着人类自我鼓励和自我拯救的坚持。 因此,我诚恳地呼吁新加坡政府和人民向站在最前线的医护人员和支持他们的家人致意,对他们的努力给以高度的表扬,在全力支持他们的时候,也要为他们提供最完妥的保护。 冷静直观的态度 星期天一早在《联合早报》封面看到世界卫生组织的医生为研究非典型肺炎而受感染,在越南病逝的噩耗,我先是感到格外沉重,但是回头再思考人类在历史上与传染病的奋斗经验,找到的更多不是恐惧,而是冷静直观的态度。 非典型肺炎之所以令我们惶恐不安,一来是因为全球化发展更为厉害,以至病毒也“全球化”得很快。而媒体的发达,让愿意透明处理事件的国家和地区,向外公布信息,使到大家听到更多病例。再者,从人们的心理来看,科技医药的发达,让人们对研究人员找到如何防范和医治这类病症的方法更加心急,更不能接受等待。 上面所提的三个现象本身,其实不正也说明了人类的文明与进步?人类不是没有遭遇过传染病的袭击。当然,非典型肺炎之让人感觉比面对肺痨等传染病更加惶恐,是因为病毒比细菌传播得更迅速,潜伏期比较短,发病快,而病毒的杀伤力也更强。再加上目前对病源仍没有定论,传播途径也不完全清楚,因此人们的焦虑和不安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它随时可能夺走的是人命,是我们的亲人、朋友,甚至是自己。 因为身在其中,“切身”的感受更深刻,因此感觉威胁更大。然而,如果再往人类的历史中看,比如在1918年至1919年间爆发的西班牙感冒,夺走的人命比中世纪持续四年的黑死病和当时刚结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牺牲的人数还多,全球估计有2000万至4000万。当时,人们突然有感冒的症状,身体酸痛、头疼、喉咙痛、干咳、呼吸困难、发高烧,而且传染迅速。隔离、戴口罩、学校关闭,类似现在我们看到的事情都发生过。 注入让人感动的元素 这样的传染病可怕,但是同样是站在前线的医护人员和研究人员甘冒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一边进行抢救,一边进行研究,利用前人奠下的基础,最终厘清了“病毒”和“病菌”的概念,再之后又研究发现有关的疫苗。 事隔将近一百年,我们回头看历史时似乎只读到一串没有情绪的数字和症状,但是处在当时的情境里,未来就像今天我们所感觉的一样,大概也是恐惧和未知。如果当年没有信念,没有医护人员的 专业精神,没有一种比担忧自己生命安危更大的力量支撑,人类如何渡过那场劫难,打败之后一场又一场的传染病? 我们在前人所取得的研究成果下受惠、存活。今天我们得以通过传播媒体公开信息,教育公众,让公众了解疫情的严重性,并采取一切能够采取的防范措施。比起过去的条件,我们已经幸运多了。现在,除了每天跟进患病的人数,除了人人自危,除了庆幸新加坡的果断,甚至称赞自己的“怕输”之外,我们应该彰显的是一群超越关心个人安危,让人类的文明和进步得以持续的精神。当战线展开时,这些医生、护士与研究人员可以弃械逃亡,但他们就像在世界不同地区的很多医护人员那样,毫不畏惧地登场,精疲力竭还是坚持搏斗,不知不觉在人们专注于惶恐时为这个越来越欠缺坚持理想、务实感过多的社会,慷慨地注入让人感动的元素。 将自己置放在历史长河中,将我们的眼光放到非典型肺炎以外的世界,可以看到这个社会所面对的挑战多种多样。在不同的领域里,不管典型或非典型的时刻,社会需要有这样的“傻劲”和斗志才会完整,才有让人可以乐观的未来。 ·作者是《联合早报》国际组高级执行级记者 《联合早报》 |